［社论］突尼斯式的揭竿而起
(2011-01-22)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茉莉花》这首中国民歌可谓家喻户晓，但现在它却成了一场罕见的人民起义的代名词。以茉莉花为国花的北非国家突尼斯，最近出人意表地发生了“茉莉花革命”，总统本·阿里本月14日携家眷仓皇出逃沙特阿拉伯，结束了23年“稳定”的统治。这场由手无寸铁的民众“揭竿而起”，并迅速地导致总统倒台的起义，之所以令许多人感觉意外，正是因为过去二十年来突尼斯被当成是个相对稳定的国家。在北非洲，突尼斯以农业为主的经济也比它的好些邻国繁荣，跟欧洲国家有密切的贸易联系，其度假胜地每年也吸引数以百万计的欧洲旅客。
引起全国骚乱的催化剂是一名26岁的大学生博尔兹兹。去年12月17日，博尔兹兹为了抗议警方阻止他贩卖水果蔬菜谋生而自焚，结果引发抗议民众与警方的冲突。博尔兹兹上周在医院不治身亡。此后，突尼斯全国各地相继发生大规模社会骚乱，并不断发生暴力冲突。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人才开始意识到，突尼斯人民对政府的贪污腐败、物价高涨及失业率居高不下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沸点。也因此，一名失业青年的自焚，才会变成一场人民革命的导火索。
外电报道说，在阿拉伯世界，一国之首长被群众压力逼下台，而且落荒而逃，可谓前所未闻。一个维持了二十多年“稳定”政局的政权突然垮掉，这在阿拉伯世界也是特别引人瞩目的。因为长期以来，阿拉伯世界的独裁专制统治被视为常态，民众起义则被视为成不了大事。但“茉莉花革命”显然已经开始改变人们的想法。看来，一味以维稳为名的专制政权，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现有政经体系的可持续性问题。
从常理来说，一个国家的人民如果工作和生活安定，就不太可能会想到走上街头示威，更不会揭竿而起闹革命。突尼斯的例子说明了这一点。虽然官方的统计显示该国的失业率是14%，但实际情况显然更糟，否则，一个失业的大学毕业生也不至于得上街当“非法小贩”。突尼斯经济近年来虽有所增长，但广大民众并未从中受益，政权的贪腐逐渐浮出水面，比如，“维基泄密”上月公开的美国国务院2009年6月的机密电报，就指总统本·阿里早跟人民脱节，更把操控全国经济的阿里家族跟黑手党相提并论。电报又爆出第一夫人莱拉（Leila）在建造一所学校时曾经大赚一笔，揭露第一家庭的贪污聚敛的一面。因此，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起因可以总结为民不聊生。而造成民不聊生的原因无非是政治和经济两个。政治上，本来多少有所作为的本·阿里政权，以缓慢的经济增长换取相对专制的统治，开始时还是能够被民众所接受的，而政治上的相对稳定也成了突尼斯吸引外资的强点。但是，在连任三届之后，本·阿里政权开始腐化和恋栈，压制政治自由，甚至修改宪法，让自己可以继续四连任，五连任，统治阶层和人民渐行渐远，贫富差距凸显。贪腐之外，是农业经济的一蹶不振，致使民不聊生，而突尼斯并没有石油资源可以赚取大笔油钱来实行社会福利。人民起义于是一触即发。
阿拉伯世界普遍上也都存在与突尼斯类似的问题，因此，“茉莉花革命”会不会引发骨牌效应，使中东出现有如冷战后在东欧发生的政治巨变，也成了人们的另一个关注点。应该说阿拉伯的情况和东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至少那些富裕的油产国还能利用油钱编织某种社会安全网。但对那些因为国际政治因素主要靠西方国家接济的国家而言，“茉莉花革命”无疑是一记警钟，不管有怎样的历史、文化与宗教背景，人民的力量都不容忽视。民生固然须照顾好，顺应时代要求的政治改革也是不可或缺的。
《联合早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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