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日星期五

以“组织”的名义剥夺女性:读《夕阳回眸》

 邢野1918年生于天津,1938年参加革命,曾在晋察冀边区任冲锋剧社社长,1939年开始发表作品。晋冀军区文工团团长。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察哈尔省文联主席兼党组书记、中央文学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作家协会外事委员会副主任、河北省文联副主席等职。由他担任编剧的故事影片《平原游击队》和《狼牙山五壮士》曾产生广泛的影响,此外还有诗集《鼓声》、长诗《大山传》、儿童文学《王二小的故事》、诗剧《王二小放牛郎》、话剧《儿童团》、秧歌剧《反扫荡》等作品行世。其妻子张今慧,著有《夕照回眸》,该书从夫妻关系的角度回忆革命和革命对自己的一生的影响的。把这本书放到这个背景看,这本薄薄的回忆录凸显出与其他作品不同的价值:这不是后代对革命的否定,而是革命者自己对革命的思考。


张今慧女士的回忆录《夕照回眸》在目前已经出版的对革命时代重新反思的个人回忆录中,有独特的意义。近十年来,对红色革命的反思文字,特别是对革命中的个 人关系(母女,母子,父女等等)的回忆文字,虽然公开出版的不多,但其实是浪潮滚滚。毛泽东的秘书李锐之女李南央回忆自己母亲的文字《我的母亲》,老鬼回 忆母亲与孩子的关系的书《母亲杨沫》,邢小群回忆父亲与家庭的关系的文字《我的父亲》等等,都从个人关系,也就是这些革命中的风云人物与家庭成员关系,特 别是与自己的关系这个角度,揭露和展示了革命者的后代们对红色革命的反思。



革命的后代们描述的不仅是他们眼中的父母,父母的人性的扭曲, 更重要的是通过描述这些人人性的变态,这些文字质疑的是革命,矛头指向的是革命:如果革命不是解放人,如历次革命的宣言所说,而是扭曲人,变态人,而是把 人变成丧失人性的不近人情的“魔”,二十世纪的中国,作为一个革命的世纪,到底这些不断的革命,有多少意义?到底我们能否继续相信如今小中大学课本里仍然 极度肯定的二十世纪中国的革命?


与以上的“革命者后代”的文字不同,张今慧的回忆录《夕照回眸》是革命者自己的回忆,而且是从夫妻关系的 角度回忆革命和革命对自己的一生的影响的。把这本书放到这个背景看,这本薄薄的回忆录凸显出与其他作品不同的价值:这不是后代对革命的否定,而是革命者自 己对革命的思考。这不是已经厌倦了革命的后代对革命的重新思考,这种思考本身已经戴上了后代厌倦革命的眼镜,而是革命者自己对革命的关系各个方面的重看。 这种关系不仅有负面的,也有正面的。参加革命改变了张今慧的生命,既让她成为一个积极参与社会变革,有自己的经济、政治、社会地位的女性,也迫使她服从革 命组织的要求,使她在家庭里成为组织的包办婚姻的不甘的牺牲者。


这本回忆录的独特之处的第二点在于:它描述了一种还没有在其他的作品中描 述的关系:革命中的夫妻关系。这是一个参加了二十世纪最主要的革命、自认也公认是“解放”了的女性对自己和一个德高望重的诗人作家的夫妻的关系的回忆,是 一个女性对革命与性别的关系的个人感受。用这本回忆录里的文字定义这个关系,作者标题为:不自愿的婚姻。张今慧刚刚参加革命一年,就被迫跟一个自己不喜欢 也不想爱的男人结了婚。而强迫她结婚的却是她从家里投奔出来的“组织”,一个比她的农民父亲还顽固、更不讲道理、绝对要求她服从而不尊重她的“组织”。


“组 织”是一个看不见的却感受得到的政治团体的总称。“组织”比父权制的代表、张今慧的父亲更没有人情,因为“组织”本身是政治机构,而政治机构是没有人性的 权力机器。年轻的张今慧不懂得“组织”的根本意义。作为一个要求革命的青年,她必须得服从组织,就是不愿意也不成。她抗议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她就表达她对 这场“包办婚姻”没有兴趣。但是,“组织”不听她的。“组织”只听男性的,组织还为男性制定了今日看来极度荒谬的结婚条件——只要他们是团级干部,二十五 岁以上,工作八年以上,就可以给他们分配一个女人。“只要他们选中了某个人,女方如果不同意,组织上就千方百计撮合成婚,使女性失去自由选择的权利”。 (56页)这种野蛮的政策,以“组织”的名义就可以畅通无阻。


这种政策,是彻底地从男性的立场出发的,满足的是男性的性欲,而不 是革命所提倡的“解放”。在红色革命的组织的眼睛里,女人只是男人性欲的对象,可是他们口口声声地说的是“妇女解放”或“解放妇女”。在他们的蛊惑人心的 理想主义的口号和实际手段之间,他们对张今慧的迫害,比张今慧的根本不看也不相信女孩子的父亲还残酷。张今慧的父亲看到女儿收割的成就,还不得不点头颌首 微笑,表示自己的赞许从而对张今慧的要求让步。而组织,用张今慧的话来描述:“那些以组织的名义出面者,都是共产党员。他们为了讨好领导人,对共产党提出 的男女平等,婚姻身由置若罔闻,背道而驰。这种滥用职权,无视那些人格,践踏女性尊严,剥夺女性自主权的恶劣行为,是很不道德的,莫不有损党的威信 (59)。”


张今慧是共产党员,是一个忠诚的共产党员。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党所做的也许比所说的要更表达他们的性质和目的。党是由 人组成的。如果一个人说的和做的不一样,我们到底是相信这个人的行动还是语言?“组织”就这样不由分说地剥夺了张今慧一生的幸福。她对这个婚姻很不满意。 她的丈夫虽然是一个团长,但是比自己大十岁。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二十八岁似乎是一个亘古的年龄。张今慧从进入婚姻起就盼望这快点老去,盼着随着岁 月,他们的夫妻关系会有所改变。但是事与愿违。这种不幸福的关系一直到她的丈夫的死。她曾经几次提出离婚,可是在那个时代,离婚是大逆不道的。离婚“大 逆”党所要求的每个人的绝对忠诚,就是在个人关系也是如此。离婚与组织的“道”大相径庭。张今慧没有足够的支持,自我精神的支持和外部的力量的支持与组织 的“道”抗衡,她心字头上一把刀,忍,忍,忍。最终,在丈夫去世之后,在她已经八十多岁之后,张今慧叹气:“婚姻决定女人的命运。”“我一生最大遗憾的事 是失去了婚姻自主权。把青春交给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不幸的婚姻注定了我不幸的命运。”在书的结尾,她这样叹息。

这样的结论让人触目 惊心。本来是不该这样的,因为在张今慧参加革命之前三十年,五四运动就提出了“我是我自己的”这样一个基本的人权思想;因为共产革命的真正目的是“解放全 国人民。”如果我们相信这样的目标的话,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而事实是而在自封解放别人的群体里却有着比传统社会更严格的压迫和剥夺。张今慧的婚姻 犹如监牢。自从被迫屈从这个婚姻,她就是在“组织”强加给她的监牢里过着不幸福的家庭和两性生活。在这本回忆录里,对自己的夫妻两性生活,她没有多说,只 是简单地说:“他根本没有节制生育的想法。”这样简单的句子的背后有多少张今慧的女性的悲伤?她猜测:“他是不是想用孩子把我拖住,当个家庭主妇,把他照 顾好就行了?为此,我们常闹意见。”如此平淡的叙述,掩盖不住这对夫妇两性生活中的强迫、无奈、一方的强权,一方的不得不屈服。

张今慧的 丈夫作家邢野其实不是一个坏人,相反,他是一个大好人,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成功的男人。不过他也是一个的典型的中国文化创造的男人,在中国革命的组织里,他 的男性至高无上的思想不但没有受到改造或批评,反而得到组织的鼓励和帮助,组织对邢野其实是为虎作伥的。邢野看上了张今慧,不管张今慧怎样想,组织就强迫 张今慧与邢野结婚。十八岁的张今慧在新婚的夜晚是怎样想和感觉的,她没有说。她只是这样写道:“我很像一只初向蓝天试飞的小燕,突然被一只凶猛的老鹰抓 获,深陷绝境。”“我心情很不好,对什么事情也不感兴趣。也不想理那个不修边幅遢里遢邋的丈夫。平时我住在女宿舍,没有事时,就抱本书看,也很少和邢野接 触。放假时,或是休息的日子,他让勤务员来叫我。在一块时,他也没有多少话。既不关心我的生活,也不关心我的学习,也不谈他自己的事。我心里总是不愉快。 虽然是新婚,没有亲热的感觉。(55)”

显然邢野把婚姻只看成了单方的满足,并不考虑张今慧年轻的感觉。而邢野对婚姻的态度,虽然个别, 反映的却是大多数中国传统男人对婚姻的态度,反映的是“组织”对婚姻的态度。“组织”认为,婚姻是满足到了一定年龄、干了的几年革命、有一定级别的男人的 性需要的事情。所以,在“革命队伍中男多女少”的情况下,女性成了他们分配的性资源。“组织”并不把女性看成人,而只看成性,看成是容器一样的性,看成满 足男性性需要的对象。至于女性的性欲望与满足,参加革命的女性年轻对未来的向往和梦想,都不在考虑之中。张今慧是“组织”的这种性观念的毫不留情的献祭 者。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服从的义务。她就这样被分配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分配给他,属于他,这就是她的一生。


张今慧的婚姻揭 示的是中国共产革命组织与性别的真正关系。虽然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宣布自己追求人人平等的共产主义,但是人人平等在这种理论里其实只是虚摇的旗,根本的还 是有权有势的男人的不平等地获得和占有资源,包括性资源。高级领导人可以一再有不同的女人,没有到团级的男人们,你有性欲吗?对不起,你没有满足欲望的权 利,因为你没有资格。从今天的角度看这个动物法则一样的政策,虽然这个政策有其不得已为之的特殊情形,但是,这个政策本身暗示的不平等,暗示的对女性的立 场,揭示出这个组织的本质。这个组织总是用最激动人的道德理想号召人们,本质上却不讲原则,只讲策略,“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毛泽东说。他们的目标 ——实现人人平等的社会是美好的,可是他们的策略却是牺牲弱势者:与男人相比的女性;与人数众多的工农相比的中国知识分子,这与中国儒道社会家庭中牺牲孩 子并无本质区别。即使在夫妻关系上,“组织”的道德立场并没有站在他们所宣称追随的西方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道德立场上。恩格斯相信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 的。但是“爱情”是一个西方的尊重个人主体选择的概念。“组织”的道德立场是中国传统的男权体制的立场。女人只是可以被分配的物而已。


令 人触目惊心的是“组织”的绝对权威被大多数革命的追随者所接受。女性中的不接受者,只能自己折磨自己,却完全没有出路。五四女性解放的先驱者丁玲曾经在 《三八节有感》(1942)中对革命组织中的性别歧视提出批评和抗议,结果却是自己挨批评,遭贬谪。丁玲在那个时期的小说《在医院里》和《我在霞村的时 候》思考女性在革命中的地位、女性的身体在民族解放与战争中的被利用与被做践的现实,但是她也无力真的为女性找到出路。而她作为革命中受到特殊待遇的女 性,还是有权利对追求她的革命中的有权有势的人说不,而坚持自己的个人生活不受控制。张今慧这样的农家姑娘,没有丁玲的思想资源,她们只能服从组织安排的 几如强奸的婚姻。


大多数追求革命的女性认命了。随着革命的胜利,这些女性分享她们的丈夫的权力和特殊的生活待遇。她们成为革命的 既得利益者。她们有了孩子,她们不再抱怨,逐渐地心甘情愿了。但是张今慧没有。张今慧一直是撕心裂肺地活着。从21岁到31岁,她不停地生了六个孩子。她 希望做人工流产,“组织”不但阻挠,还用苏联的所谓伟大的母亲教育她,她渴望读书学习上学,可是梦想一次次地被丈夫以及丈夫所代表的组织粉碎。丈夫脾气坏 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虽然在工作的地方他是一个谦谦君子,可是在家里他却是暴君,动不动就动用暴力抄家伙打人。他是一个极权主义者:“家中的事都得听他 的。他说得不对也是对的。不许别人说话,否则就大发雷霆。”他是控制者:时刻要控制监视妻子的活动,不允许妻子旅行或跟外界多接触。他小肚鸡肠,自私自 利,忘恩负义,常以绝食和自杀威胁妻子。从与他共同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妻子的眼睛里看,他是这样的一个残酷的、无情无义的人。


邢野 的举动肯定与他的性格有关。但是,性格并不是不会爱的借口。邢野是一个不会爱的丈夫、父亲和男人,他“心中只有他自己。”这样的不会爱的男人在中国社会里 并不罕见。是什么让他不会爱也不愿意学会爱?首先是“组织”给他撑了腰才壮了他的胆。他明知张今慧不喜欢他,可是他看上了张今慧,于是组织就帮助他强迫张 今慧。张今慧想上学,他反对,组织帮助他一块挫败张今慧的求学愿望。组织一直帮助邢野实现邢野的男人的愿望,却对张今慧的女人的愿望视而不见。其次,是中 国文化传统给邢野特殊的地位。邢野对自己的夫权父权毫无反思,作为一个作家,一个写作者,他之所以对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毫无反省,因为中国文化给了男人这种 特权。毛泽东曾经描述中国妇女受四座大山(夫权、父权、族权、神权)的压迫,邢野的“族权”就是他的组织权,他是革命族的一员。他的神权是因为他是一个著 名的写作者。中国文化历来对写字的人有种神话般的崇拜。邢野生活在这种崇拜里。


如此不幸福的家庭生活,张今慧勇敢地写了出来。她 也许没有意识到的是,她的文字从中国的文学史上看也有特殊的意义。从夫或妻的角度描述夫妻关系的文字在两千多年的中国的文代学和社会历史上不是一个特别发 达的类别。从我有限的阅读看,李清照的《金石录后序》和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是代表。两篇文字描述的都是传统中国社会里略带苦味的幸福的夫妻关系。虽然婚 姻是父母包办的,但是李清照和丈夫有共同语言,共同趣味,分享日常生活的甜蜜和战乱的颠簸。沈浮和陈芸的婚姻也是包办的,但是两个年轻人相互喜欢,从而恩 爱,同行同往,伉俪情深,虽然最终不得不生离死别,但是爱情温暖的光照亮了十八世纪中国一对夫妇的生命。这两篇著名的文字给我们今日提供的是传统中国夫妻 生活的一个侧面。在中国的传统社会,婚姻虽然是不自主的,却有幸福的可能。


把张今慧的文字放在这个传统上看,她的回忆录从一个女 性的视角,描述了一对不相爱却相守了一辈子的夫妻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关系在中国具有相当的典型性。这本不长的回忆录丰富了我们对现代中国家庭关系,特别是 革命者家庭关系的认识,也丰富了中国女性写作的范围和深度。写出自己别人看来不错自己却觉得不幸福的婚姻需要极大的勇气。张今慧是一个勇敢的女性。她坦诚 地写出自己的经历,她给世界留下的是一份证词。中国的女性写作者虽然勇者很多,但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写出自己对这场“组织”包办的婚姻的感受,把革命组织 里的性别关系写得如此清晰生动的,张今慧是唯一的。虽说张今慧的经历是一个个案,但是一滴水可以反映出水的构成。张今慧的个人经历,反映的是革命中的组织 与个人的权力关系,男女性别的权力关系。她的回忆录对我们认识“组织”的性别意识形态有深刻的意义,暴露那些宣称红色革命给中国妇女带来解放的谎言。


事 实是,革命只给妇女带来了名义上的解放而实际上的进一步的被剥夺。女性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口号下必须承担深重的双重负担:工作与家务。既得主 外,也得主内。既得在工作上做出成就,也得在家里当奴隶,包括丈夫的性奴隶。女性的嘴,在革命和民族解放、在组织和党的需要的名义下,被封上封条。即使一 个女性发出声音,组织也佯装不听。女性在革命中丧失了地位和声音,虽然表面上她们获得了“解放。”她们无非是逃出了生身父亲的手,跳入组织这个比父亲还极 权的手心里。张今慧决定参军的时候,对母亲和姐姐说:“千万不要让我爹和我爷爷奶奶知道”。她怀着逃出父权制的牢笼的快乐参加了革命。可是没想到一年之后 就被迫关进父权制的“组织”强迫她的女性的命运的牢笼里。女性因为身体就被无端的剥夺基本的个人自由。张今慧没有办法。她无法逃婚,因为她无路可逃。回父 亲的家?不行。“我实在不想回到我那个歧视女孩子的家。”(55)离开革命?可是能去哪里呢?张今慧就这样不得不接受了“组织”包办的婚姻,接受组织对她 的人权的剥夺。这个包办的婚姻剥夺了她一生的作为妻子的幸福。


虽然如此,张今慧还是努力做好妻子好母亲,她如中国传统女性一样, 在家努力做贤妻良母。张今慧也是被解放的女性,她在外面的世界还努力工作,每一件小事都做得很认真,很执着。她生了六个孩子并把他们带大,她换了很多工 作,很多时候这些工作,“组织”并不考虑她的愿望和志向。组织把她看成是一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螺丝钉,张今慧的一生,都在“一切服从组织领导”的制约 下。这就是红色革命给中国妇女带来的“解放”。中国妇女一直是没有任何权利的童养媳。传统社会里妇女一生下来就是中国父权制的童养媳,到父权觉得这个女孩 子可以生孩子的时候,除了童养媳的身份,她也成为男人的性容器。在现代中国革命的队伍里,参加革命的妇女也是童养媳,在组织至高无上的权力体制内,她们照 样没有权利。不过,她们可以通过参与男权制的体制而获得男性的权力。江青丁玲等就是诸多的例子中的两位。


张今慧的回忆录文字平 实,上半部写她的童年少年,非常生动,好看。她的童年少年的经历是中国传统男权社会的生动写照,也是一个女孩子追求自由的写照。描述结婚后的日子,她的沉 重和无奈也从文字中显现出来。虽然她不可能对她自己命运的做进一步的理论思考,但是,这本书对中国的女性的地位,特别是二十世纪相信自己的解放的女性的政 治、社会、文化、家庭地位的描述,给我们研究和思考二十世纪中国女性,她们的生活和历史提供了生动的材料和具体的场景。而历史的真实和本质就在无数的具体 的生活细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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