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17日星期五

你是不是“穷忙族”的一员?

 你是不是“穷忙族”的一员?

    “穷忙族”的英文是“working poor”。目前,日本已经有将近400万的家庭处于这种状态。美国有500万人过着“辛勤工作却朝不保夕”的生活;在德国,穷忙族人数超过100万。“穷忙族”已在世界各国蔓延,从欧美、日本、韩国到中国,他们随着产业调整(劳动力市场变化)、金融风暴(失业率增加)、知识经济时代(无技术含量劳力贬值)、保障制度缺失(缺乏临时工作保障)而来。

    国内的一项在线调查结果也令人触目惊心——75%的人自认为是“穷忙族”。这个比例显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庞大群体。中国人口众多,也就意味着“穷忙”族人数的庞大。

2009年左右,中关村的“加班族”在北京就已经闻名遐迩,以致中关村附近写字楼“左岸工社”的广告就是一只黑虫子(据说灵感来自卡夫卡的《变形记》),推崇理念是工作即娱乐的16小时工作论,是如今996工作制的前身。

    多种原因导致“穷忙”

    “穷忙族”是随着当今社会经济高速发展和城市化进程加快而产生的,其产生的原因很多。不过,除了因薪水少而穷忙的人,那些为了填补空虚生活而大肆花费,为了花费而重返空虚的“穷忙”人群,也被认为是“穷忙”族。

    也就是说,“穷忙族”不一定就是指失业者或者低收入在职者,也可能是身兼数职的高薪白领,有很多全职的高薪受雇者也可能沦为工作穷人。这些人或者为了养家糊口,或者为了追慕虚荣、满足消费的欲望,而牺牲了自我提升的投资甚至身体健康。

    “穷忙族”产生的原因在于,随着全球经济的衰退,不少企业因为效益差,减少用人成本,一人当两人用,行销兼事务性的工作使“穷忙族”的忙碌无法转化为财富,繁杂的工作也没法满足个人成就感,结果越穷越忙,脑力退化速度越来越快,个人价值难以提升。

    “穷忙族”与富者的分化越来越明显——富者已进入知识经济时代,有多余时间吸收新知,懂得多元渠道投资、累积财富,闲暇时还能考证照,念MBA,加强专业能力,升迁更迅速;而前者还停留在劳动时代,忙于处理事务性工作,对公司产值贡献度不大,薪资水准无法和付出的劳力成比率,他们为了养家活口,甚至要兼好几份工作,没有时间投资自己,到最后变成恶性循环。

日本穷忙族的真实生活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因为公司裁员而失业。虽然平常做着三份临时工作,但是一年的收入只有260多万日元,折合人民币只有13万元左右。根据日本的经济发展水平,这是妥妥的低收入群体。

而在11年前,男人还有工作的时候,他的年收入为817万日元左右,折合人民币约40万元。

如今,眼看自己年龄逐渐增大,而收入却在逐年下降,男人非常担心这会影响到孩子将来的发展。孩子眼看就要上大学了,他还没有攒够学费。

在他看来,不管多苦多累,孩子的学业不能受到丝毫影响。

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虽然收入有限,但好歹还有一个完整且幸福的家庭。而另一个年轻的34岁男子,他平时连家都没有。由于没有固定工作,他也没有固定的居所。日常主要靠着打零工为生。每到夜里,年轻人就露宿街头,几个被丢弃的废旧纸盒子,就是他的床铺被褥。

在年轻人的内心,他也非常渴望摆脱这种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但是他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的愿望只能是痴心妄想。

他们都是都市中的穷忙族,二十多岁的年纪,凭借身强力壮的优势,还能找到一些像样的工作。一旦超过三十岁,年龄的增长和工作难找之间就成了正相关。这个时候,如果一个人再失去了来自家庭的接济,那么他的命运只能是露宿街头。

在东京的池袋,聚集了大量无固定职业的年轻人。他们每天会通过一些中介公司,来获取一些在建筑工地上临时工作的机会。这些工作不是以日计薪,而且不固定。通常在一家公司里,前来求职的年轻人,最多能达到三千人。他们工作一天的报酬,大约在8200日元左右。

这其中,不乏高校毕业生。一旦连这样的临时工作都找不到,他们的吃饭和住宿都将成为严峻的问题。好在日本有很多义工和慈善团体,会持续免费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免费餐食。没有活儿的时候,他们也只能这样蹭吃蹭喝。

34岁的小山良人,也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位露宿街头的人,他经常到一家慈善团体里免费获取食物。小山良人是宫城县石卷市人。高中毕业后,正赶上日本经济危机,他从来没有找到过一份稳定的工作。几年下来,小山良人在食品公司、保安公司以及机械公司,干的都是临时工的活儿。

他到过宫城县、爱知县、山形县、群马县的七个工厂工作。虽然稳定的工作难找,但每次赚来的钱,他也都存到了银行。后来由于工作难找,他只能不停地吃“老本”。几个月下来,小山良人此前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又被统统花光了。

为了找工作,小山良人随身携带着简历。在他的记录中,自己从事的工作,已经超过了二十种。面对镜头,小山良人绝望地说,即使再怎么努力,也过不了稳定的生活。

就在媒体采访小山良人的时候,他连去面试新工作的路费都没有。

所以,对于未来,他没有任何的期待,也不敢有任何期待。

迄今为止,小山良人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保安公司当保安,工作时长为两年多。在媒体的帮助下,小山也来到了专门为年轻人介绍工作的中介公司。登记信息时,工作人员询问他现在的住址。小山良人只能一脸无奈地表示,自己现在无家可归。工作人员询问他的特长,他说自己做的时间最长的工作是保安。虽然接下来有保安的工作招聘,但是对方却不提供住宿。没办法,工作人员又为他介绍了大楼外墙的清洁工作。在登记信息的时候,他只能填写上最后在群马县工作时的住址。

虽然信息成功登记了,但接下来还要面试。面试当天,小山良人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公司附近。

为了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他刻意刮了胡子,借着公共水龙头,又洗了一把脸。接下来的面试,前后持续了一个小时。让小山感到高兴的是,他面试成功了。公司正式通知他,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他对新的工作有了各种憧憬,希望自己不会怕高,能够尽快学会并适应新的工作要求。

可就在当天下午,事情却出现了变故。小山良人给公司打电话,再次确认入职的相关手续。不料,公司却要求他对填写的住址,作出详细说明。因为公司发现,他填写的住址在外地,根本不是他现在东京的住址。

就这样,原本已经谈好的事情又吹了。小山良人对未来的憧憬,仅仅持续了半天。此时的小山,已经身无分文。

当天晚上,他找了一大堆废旧纸板。一处公交站台,成了他晚上的住处。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再次赶去了职业介绍所。

此刻,他已经不在乎新工作是否提供住宿了。一番查找后,工作人员告诉他,能够接受像他这样没有固定住处的面试者,只有建筑行业。其中,在埼玉和神奈川,有两家建筑公司正在招人。不过,想要入职,还得通过正式的面试才行。由于没有路费,小山良人只能放弃。

两个月后,当摄制组再次找到小山良人,他终于找到了工作。他在一处地下车库里做洗车工。每天,他和工友要清洗二十多台车,工作12个小时。每小时的收入,折合人民币大约在54元左右。由于工资不高,此时的小山良人,依旧还没钱租房住。对于未来,他没有憧憬。好在每天有份工作,至少不会被饿死。

在日本,类似小山良人的情况在逐年增加。经济低迷导致雇佣关系转变。日本是一个讲究终身雇佣的社会。即一份工作只要没有重大变故,可以做一辈子。可正因为经济的低迷,使得合同工、临时工等非正式雇佣关系的工作在持续增加。

据日本媒体的统计,这样的劳动群体,已经增加到了1600万人。

三分之一的成年劳动者,都不是公司里的正式职工。在日本,穷忙族除了聚集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很多日本内陆地区的农村,因为经济萎靡甚至崩溃,也出现了大量的以农民为主体的穷忙族。大量的村庄荒废,很多农民希望到大城市找找机会。

另外还有大量的农民,则为收入降低而犯愁。在秋田的大仙市,当地农民和一些商户有两百多人集合起来,希望通过拒交税金而渡过难关。其中一个商铺主铃木和很多人来到当地的税务所,拒绝缴纳当年的税金。由于当天拒绝缴纳的人太多,当地税务所不得不临时设立特别的窗口,来专门处理此事。

铃木是开服装店的,因为当地经济的萧条,他的店里每天几乎没有客人。即便偶尔有一两位,也仅仅是来改制和缝补衣服的。而在1986年,他店铺的生意异常火爆。每年光是定制的西服,都超过了一百多套。

铃木服装店前后生意的对比,实际上反映出来的,正是日本整体经济发展的真实写照。上世纪八十年代,日本的经济发展正值高光时刻。而从九十年代开始,情况则一泻千里,过去的荣光也再难呈现。

如今为了省钱,年老的铃木,每天只能尽量缩减自己的吃饭开销。一顿饭只花一百多日元,有时候傍晚那顿饭还不吃。

同样是住在这条街上的藤谷,则是一个农民。日常除了种植水稻,还全年无休地制作酱菜。制作酱菜的原料,都是自家地里种植的蔬菜。由于人口流失再加上竞争激烈,酱菜一年的收入,还不到40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不足20万元。而且,这还是未扣除各种成本的毛利润。

纪录片播出期间,正值稻米价格狂跌。藤谷一年种植水稻,不但没有任何收益,也赔光了老本。他和铃木一样,后来也参与到了拒交税金的活动中。在一些更为偏僻的山村,农民的生活更加难熬。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了背井离乡。其中有一个四十多户人家的村落,到后来有三十五户都搬走了。

这里的佐藤一家,则是坚持留下来的一户人家。佐藤日常靠种植草莓为生。虽然草莓每年的产量都不低,可由于收购价的下跌,佐藤种植的越多,收入反倒越下降。肥料、农药等农用品的上涨,以及各个种植户之间的竞争,都加剧了这一情况的发生。

佐藤一家四世同堂,全家一共十二口人,是个绝对的大家庭。五十多岁的佐藤,上有老下有小。两个孩子虽然已经结婚成家,但工作也不稳定。靠着他种植草莓,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勉强维持。但是他这一年种草莓的亏损,高达30万日元左右。所以和铃木和藤谷一样,佐藤对当年的税金,也选择了拒绝缴纳。

为了补贴家用,长子在农闲时节,选择进城从事建筑工作。佐藤的二儿子,愿意和父亲一起,在家种植草莓。不过在父亲看来,儿子选择从事农业生产,未来或许是没出路的。

无论是流落东京街头年轻的小山良人,还是已经逐渐变老的铃木和藤谷,虽然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年龄也有着差距,可面对生活,他们得到的结果却是惊人的一致。

NHK当年的这部纪录片,最早拍摄于2006年左右。彼时的日本刚刚经历了房地产泡沫化的全过程,整个社会的经济还没有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此后,纪录片关于穷忙族个体的关注和跟拍,持续了一段时间。老年人穷忙,没有养老保障,也不能提高生活质量。年轻群体的穷忙,辛苦一年没有存款。不要说去旅游,甚至有很多人,连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

对于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很多国家在最初总是愿意将这批人生活的艰难,归咎到个体身上。而随着日本大规模地出现穷忙一族,全社会聚焦的目光,也从原先的个体,转向了整体。因为人们逐渐发现,变身穷忙,不是因为你没理想,也不是因为你不努力,每个穷忙族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迫性的把你推向一个无法预知的深渊。而个体面对这种情况,毫无还手之力。穷忙族的本质,是社会贫富分化不断加剧的体现。如今在人工智能的影响下,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低收入群体的增多、财富过度向少数富人群体集中,一方面使得低收入群体,更多的失去了对社会的话语权和掌控权,另一方面,因为低收入群体导致的国家税收减少,让这一情况逐渐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日本的今天会不会是我们的明天呢?还是连日本都不如?结论也许令人不寒而栗。

By 一条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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