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声报导)各位希望之声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节目主持人台湾大学政治系教授明居正，欢迎大家收听这一集的《中原大地世纪回眸》。我们在过去跟各位谈了很多问题，其中有一点，我们提到中共在建国初期曾经搞过一个叫做“五大运动”，其中有一项，除了土地改革，思想改造，抗美援朝等这些运动以外，我们还提到一个“镇压反革命运动”，简称“镇反”。
“镇反”这个词大家听了不少，因为大陆经常去镇压反革命，我们这里所说的镇反运动，特别指的是一九五零年到一九五三年基本结束的第一次镇反，这个镇反对中共来说非常重要，一方面它巩固它的政权；二方面也为它的统治方式立下了一个标准。也就是说以后的很多统治方法是比照办理，所以回头来看这件事情，特别有意义。
但是我们注意到这一点，在中共的书里头，很少谈到镇反的细节。我们有很多的中国大陆的不管是官方的书，民间的书，或是半官方的史料，谈到镇压反革命，除非你特意去找，不然的话，一般在民间、在社会上流动的书谈镇反的部分，篇幅都非常的少。
这么一个对中共巩固政权很重要的行动，可以说是中共继土地改革运动之后，可以说是在城市、在其它地方大开杀戒，去订定它的统治秩序的手法，为什么谈得很少呢？我们的判断是在当时中共如果有需要，做了，也曾经大张旗鼓的宣传，但完了之后它不愿意多说，这算是一个面子工程吧！也就是它不想告诉人家它曾经这么杀人过，虽然说老百姓心里都记得这么回事。今天我们就想藉着这个机会来谈谈五、六十年前的这个“镇压反革命运动”。
这个运动其实我们说起来，就是中共在初期为了要巩固它的政权，所进行的一个有计划的、有系统的、大规模的杀人。那么这件事情是怎么来的呢？我们刚才提到，从一九五零年开始，到一九五三年大致上结束，这个时机的拿捏和它的动机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先来看看中共官方是怎么说这件事情的。
中共官方说国民党在中国大陆失败之后，退到台湾去，在大陆上留下了它所谓的两百万的军队，它们后来所说的土匪、地方土匪等等，其实是国民党的军队。留下了大概将近六十万的特务，又留下了六十万的反动党团的骨干分子，这三个加起来就超过三百万了。所以毛泽东在建立政权之前，他就告诉人家，说我们将来建立政权之后，绝不行仁政，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在建立政权之后，除了我们之前谈到过的，在乡间为了巩固政权它进行了土地改革，大杀地主之外，它在乡间以外的地方；它要去清理它的社会秩序，所以针对我们刚刚讲的，国民党的部分，特务的部分，除了反动党团之外，它还提到了恶霸，跟一些会道门，也就是一些宗教团体，或者是一些其它的团体，毛泽东也好，共产党也好，认为这些团体，这些残余势力，可能威胁到它这个新生的社会主义政权的安全，全部都在清除之列。
它们的说法，是这些人可能勾结起来，而且他们对很多地方进行了破坏，大家举来举去，我看到举了一个迫害例子，讲得最多的是广西。说广西这个地方曾经杀害地方干部四千人等等，这个数字是真的话，它也不是一个普遍现象，可能是广西一地。但中共认为我们就得这么干，就以这么激烈的手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我看到有些材料还说到另外一个观点，这个观点虽然不是很普遍，但是如果联系起来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刚才不是提到五大运动吗？在五大运动其中有一个，我们叫做“韩战”，大陆叫做“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行动，简称叫做韩战。也就是当时在朝鲜战场上面，中共的军队和美国的军队正式对打了，中共非常担心，美国会利用韩战的机会，一举突破北韩的战线，甚至突破中国东北的国界线，从那边打进来。
所以我们如果去看周恩来选集的话，周恩来选集对韩战的判断有这样一段话，他说，美帝国主义走上了日本帝国主义的老路，首先取朝鲜，然后突入中国东北，再来入关，就全面侵华。这都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老路，现在美帝国主义好像也走这么一条路了。
所以韩战在中共看来，至少它在对外的宣传上，它说你看，美国现在取朝鲜了，然后现在炸了我们鸭绿江边界了，炸了现在叫丹东，当年叫作安东的地方，现在也炸了这个地方，所以美帝国主义现在要打进来了。所以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所以我们害怕他们内外勾联，我们就要清除这些和外在敌对势力勾联的力量。就回到我们刚才讲的那五、六类人，这是官方的说法。也就是中共认为我这个初生的政权要巩固的话，必需要用这种杀的方法才能够巩固下来。
那么杀哪些人呢？我们刚刚讲的这五类份子，这五个对象。有一个说法说杀社会上的反革命，但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虽然有些人这样说。中共官方的说法，分为内层、中层、外层。所谓外层，是社会上的；中层，就是党政机关里面，尤其是政府机关里面的；内层或者是内圈，就是中国共产党里面了，所以它三层依次来清理。
我们一直在问的一个问题是，到底有没有必要进行这样的大屠杀？我们看到在过去国际社会上一、两百年来，有很多国家都经过改朝换代，也有很多国家是经过革命起家，然后建立新政权，但是并不是说每一个新政权一建立的时候，或经过革命起家的政权，都需要大屠前朝遗老遗少的才能巩固它的政权。
当然我们看到苏联有、东欧一些国家有、第三世界国家里有少数国家也有，但是很多国家不需要这样做。也就是它们把少数人对它真正形成威胁的把它镇压掉、或者关在牢里也就解决问题了。像中国共产党这样大规模杀人的，这样一片一片杀，它认为不这样杀没办法巩固它的政权的，这种国家坦白说还不太多见。所以我们刚才谈到，毛泽东说，我决不行仁政，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那么这个运动是怎么样开展的呢？我们一步一步来看。我们不是提到韩战吗？韩战在一九五零年十月份开始，其实我们判断就是，即便没有韩战的话，中共也会进行这种社会上的大清洗。因为这是它的政权本质决定的，它一直对权力非常敏感，这是我们反复的在节目中提醒各位的。
中共对政权非常敏感，所以它对于保卫它的政权也就非常注意、非常小心，可以用它的话来说，就是的紧崩的阶级斗争的那根弦。既然这根弦崩得那么紧，那么只要轻轻一碰，都引发很大的震荡，那么中共看这个社会问题，或是政权问题，就这么看的。所以即便是没有韩战，我们认为它也会进行这样的屠杀，只是韩战更加强了这种屠杀的决心。
所以从一九五零年初开始，我们看见中共在很多地方就开始布置。他们当时大概有几个层次的说法，或几个层次的做法。第一个层次，简单叫“伪装宽大，请君入瓮”。
在得到政权之前，中共的领导人已经讲过这样的话，它讲过很重要的三句话，“首恶必办，协从不问，立功受奖”，就是你是元凶、首恶的，那我一定要法办你；你是协从的，跟着人家跑的，我就不过问了；但是如果说你要立功，不管是什么背景，基本上我都会奖励你，这是很重要的三句话，后来它做到没有呢？其实是没有做到，这三句话，坦白说是安抚人心用的。实际上后来是协从的和别人也都一律的在追补的行列当中。
那么具体它怎么来做呢？我们看到一点，在中央地方，各位回想看看，中共在一九四九年过长江以前，就曾经公布过战犯名单，然而一路往长安打安，长安以南打下去，打到势如破竹的时候，这名单就越来越长，后来包括国民党和国民政府里面比较高一点的领导干部，全部上了战犯名单，也就是它要追索的对象。
不但中央发了这样的名单，各省的，就是省的战犯名单，然后往下还有县的战犯名单，县的战犯名单发出来以后，有两个作用：第一个就是追捕它认为最重要，最危险的是要追捕的对象；第二它给人家一种错觉，好像不在名单上就没有问题，就可以安心等着共产党来接收，它所要做的就是起到这种麻痹的作用。
我们刚刚谈到，中共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第一个步骤就是“伪装宽大，请君入瓮。”那么在公布战犯名单之后，我刚刚讲了很多人就有很多错觉，以为我不在名单上面，我就不是中共要追捕的对象，所以不用担心，实际上中共不是这样做的，而且中共当时，为了到各个地方想要最小阻力接收县城的政治秩序，跟接收现成的架构，所以它放了一句话，原来旧政府时代，也就是国民党时代原来这些军公教人员，特别是公教人员的部份，不包括军人的部份，公教人员的部份它采取包下来的政策，什么叫包下来呢？
只要你现在乖乖合作，你待在原地你不去烧材料，你不去破坏国家资材，然后你不去偷报情报，你也不逃走，那我将来也不追究你，也就是你立功的办法，我采取包下来政策。
那么等到中共进城了，也就掌握政权之后，它就对这些军公教人员讲：这样吧！你们写材料就行，你们交待你们的历史，然后老老实实说，你过去参加没参加过国民党，参加没参加过其他政治组织，然后你跟我们共产党是什么关系，你什么态度什么立场，你清清楚楚交待，交待完了那么就行了。
所以大部份的这些公教人员，都是比较老实的人，尤其中下阶公教人员，跑也无处跑，也没有地方好躲，而且你要他回到乡下种田，他可能也不太愿意，或者说也有困难，他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吃公家这碗饭就好，他们就非常合作，就老老实实把材料写，而且很多人当时为了争取立功、追求进步求表现，所以写的非常详细，结果没想到这中共请请君入瓮的手法，也就是你现在把材料交给我之后，变成我将来清算你的依据，我本来怕找不到材料来修理你，现在你自己全部都告诉我了。
后来我们看了一下，大概省以上的干部，受到的待遇大部分比较好，县以下的干部，通常非常惨。尤其是县以下到乡镇一级的干部，被整、被杀这数量非常非常大，那么后来杀的大部份都是这一批人，那么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作法。等到这部份准备的差不多了，第二块就是法律跟条例的提出。在一九五零年七月廿十六日的时候，中共中央国务院跟党中央就联合发了这份东西，就是“关于镇压和反革命活动的指示”，请各位特别注意这标题是反革命活动，也就是有活动我才镇压，你没有活动我是不镇压你的。那这是第一个推出来的。
中央推出这么一个办法或这么一个指示以后，就要求各省、县、市一路往下制定一些相关的办法，其中有两个特别值得举出来谈的：第一个叫做关于“特务份子登记自新办法”；第二叫做关于“党团份子登记自新办法”。特务份子大家该很明白了，也就是情报人员、谍报，反正做秘密工作的，大陆把它叫特务工作。第二叫做“反动党团”。
什么叫做反动党团呢？这里面就很有文章了，你参加过国民党团，那不用说你一定是反动党团，你参加过民社党的，参加过青年党的，即便你以前帮过我中共讲过话，那我也称赞过你是民主进步份子，现在一律成为反动党团。
而且不止一次再往下走，参加三民主义青年团的也在这里面，这也是反动党团，那么情报人员也都在里头了，所以从这个中共看起来，不但是说你不在我的轨道上走的，你凡是参加过这些国民党的、青年党、民社党或者其他的，一律都叫做反动党团，那这些你全部都要来登记。
那么有些人他实际上是没有参加过党派，他也不是国民党，也不是青年党，也不是民社党，也没参加过三青团，那么中共用什么规定去抓到他呢？在伪政府里边做过事的，也就在国民政府里面做过事的。
我们在这个系列做过的节目很前面的时候，就跟大家讲过，我们说中共对权力非常敏感，所以任何人只要你跟我不在这一条轨道上面，你跟我不保持同调的话，我就会怀疑你，而且中共的怀疑是非常强的，强到最后我想要把你打下去、抓起来，打下去或者杀掉，那么这个作法推出来就很明显的告诉大家，我要干这些事情。
所以对于党、政、军、宪、特全部在打击之列，那么具体作法是什么呢？不是刚刚讲过的登记自新嘛，我这些办法都公布了，然后中央指示出来了，你们大家自己对号入座，你参加过什么的，不要等我来找你，也不要等群众揭发你，你自己来登记。
你来登记，自己来交材料，提供名字、关系、具体交待你干过那些反动活动、或者什么思想等等。你能交文件的、资料的、交武器的、交电台的、交各种密码本的，全部都要，难道除此而外，当然很多人观望，他可能再看看过一段时间再决定，中共又出另外一手，欢迎大家检举，而且鼓励检举。
这一路从中央到地方，各地方开始检举，这下去不得了，所以全国各地这样被检举出来，大概数以百万计超过千万，那么到这个时候，中共手上就有比较完整全国老百姓政治面貌，从现在开始差不多可以对号入座，一步步去搜索它的网。
我们接着谈镇压反革命，刚才我们谈到中国共产党在进城之后，为了要巩固它的统治，所以推动这么一场镇压反革命运动，在一步步推出法律之后、推出指示之后，在一九五一年二月份，它正式提出一个“惩治反革命条例”，在大陆住过的人都很清楚这个条例的威力，这个条例一用用了四、五十年，杀人无数，非常可怕。
这个“惩治反革命条例”其实文字不多，就这么十来条，几百个字，可是它的网眼非常密，密到就是反对中共主要政策的、批评领导的、讲这讲那闲言闲语的，都有可能拉去或者杀或者关或者管。那么这个东西推出来之后，其实就补充前面这些东西，所以看起来好像杀人就有了这么一个依据了。
而比较可怕就是当时这个司法部长史良，一位女士，这原来还是民主党派人士，我们判断她应该是地下共产党。这个史良在“惩治反革命条例”出来之后又补充了几句话，前面我们不是说了嘛，在进城以前中共说了三句话：说“首恶必办、协从不问、立功受奖。”不是有这三句话吗？也就是大家配合我我就不追究。
史良现在对这三句话做了从新诠释，她说：第一，我们要注意，首恶可能不只一个人，所以大家注意不要让其他首恶跑掉了，抓了一个漏了很多。第二，次恶我们也不能不问，次恶如果情节重大，我们也一定要办理。所以这已经改变了原来的第一句话。第二对协从犯我们不能宽大无边，宽大无边是错的，那第二句话又被推翻掉了。
所以这两句话都推翻掉了，表示说我把这网收密了。原来中共打击面已经很宽，订出“惩治反革命条例”网眼比较密，被史良再从严解释之后，基本上无路可走。
她还有第三句话，他说我们在惩治反革命这问题上面，没有什么预谋、已遂、未遂之分，任何人凡是有犯意的，我们判断他是有问题的，我们都可以抓过来，也就是反革命、不反革命跟行为无关，跟你的意图有关，而你的意图不一定是表露出来，我判断你有这个意图，我就可以去打你，这就非常可怕了。
这就是我们过去在别的节目当中，跟各位反覆说过的：任意性。暴政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任意性。你说有些国家法律很严谨，法律严谨最糟糕的就让民无所措所足，老百姓不晓得怎么去擧止，因为可能动辄得咎。像秦朝的时候说：“刑弃灰于街者”，我把家里烧东西的灰、什么东西路上随便扔都可以被杀掉，叫“刑弃灰于街者”。
它至少有很清础的法律在这里，那么一旦法律有任意性的话，就是它的文字跟它的行为之间没有直接关连，你从它的文字你没办法判断它怎么会捉你、怎么杀你，这是非常可怕的。史良这话为什么我们提出来讲反复讲，就是她开了太大的任意量刑的空间，而可怕的是，这量刑常常是杀人。
那么这些东西推出来之后，我们前面讲说它们有五个对象，有国民党、有军队.警察等等，其实很关键对它来说还是军队的部分。军队其实我们还应该扩充到宪兵跟特务，因为这些背景非常接近的，性质非常将近。
所以中共怎么对付这些人呢？我们先说对付军队部分。军队从中共看起来大概残余的部队有三种力量。第一种，就是在外面还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聚效山林这些原来国民党残余部队这第一支；第二种是投降部队，巳经擧枪投降，放下枪擧手投降然后把他收过来，这是投降部队。第三叫起义部队，就是我的军队打到这里，快打到这里然后你们之间突然哗变杀了指挥官，或者原来在国民党的指挥官甘脆就起来响应我共产党，变成我共产党一部分这叫起义部队。
它分成三类，对这三类看起来处理不同，其实后来处理手法都非常相近。简单说一个原则：我不相信你。共产党我们讲了它们对权力是非常敏感，它对人的怀疑度是非常高的，任何人只要你不完全跟我保持一致的话我就怀疑你，而共产党就这方面格外格外的敏感。
那么对这三支部队不管是残余的、投降的、甚至起义的，它都要想办法处理。第一种处理手法就是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争当中把它用掉。简单说，把这些人推上朝鲜战场当炮灰打掉。所以在当时韩战打完之后，美军抓了很多俘虏，当时抓了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里面美军就各别调查说，你们不用俘虏了，那现在你可以选择看到哪里去，中间有一万四千人选择到台湾来，或到其它地方去，不愿回大陆。这些大部分它们所说的获得投降或者是起义部队。而其他的下场通常非常悲惨，被杀、被关、被管而且后来大概连累家人都非常严重，那么这个部分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说。我们今天节目到这里要告一段落，欢迎大家下次同一时间继续收看《中原大地世纪回眸》。
(据希望之声国际广播电台《中原大地世纪回眸》节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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