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记者,Lmad医生,大学生Zakaria以示对中国民主的支持)
各位朋友:
你们好!这几天为进入叙利亚作各种准备,如手机与相机,电脑的电池,包括“防弹衣”,如果在美国的话会方便许多。在这里由于 语言文字问题,也无法在网上及“黄页”上查找所需物品购买的商店。虽然已与反抗军联系上了,但一些个人物品不能依赖他人。在作这些准备工作的同时,我采访了两位从叙利亚过来的叙利亚人,一个是Lmad医生,一个是大学生zakaria。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让我十分震动,我将他们两的故事简单地讲给你们,让你们对阿萨德 统治下叙利亚社会有一个了解。
认识Lmad医生 要从认识伊拉克记者开始,认识伊拉克记者要从认识荷兰游客开始。到伊斯坦布尔的的一天,我在旅馆大厅看叙利亚战争的一段视频,激烈的枪炮声引起了坐在不远一位西方人的注意,他过来问我在看什么,我说叙利亚战争,他坐下来和我一起看,看完后我们就聊了起来,竟然十分投机,我谈到此行的目的,他十分赞赏我的勇气,我们一直谈到天光发亮才回去睡觉。第二天他把我介绍他认识的一位伊拉克记者Hogir,他能帮助我找到叙利亚自由军,这位伊拉克记者刚从前线回来,他很快与自由军联系上了,他就是Lmad医生。
我见到Lmad医生,他的夫人刚要为他生第二个小孩,他说很遗憾,本来我是可以带你进入叙利亚的,现在没有办法去了,但我可以介绍另一个人把你带进去。
Lmad医生是叙利亚公立医院的一位医生,他说我作为资深大夫每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二百元,而在土尔其与我相同的医生每月是三千多元(应该是欧元),阿萨德政权实行低工资,集中了全国的财富,把盘剥的钱拿到俄国去买军火,用来镇压人民维护他的集权统治。他说中东的民主革命开始后,叙利亚人民也拿起武器反抗政府,我作为一个医生虽然没有参加自由军,但人道义的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当时我所在的医院送来了大量被政府军枪炮击中的自由军与平民,我日夜抢救,但没几天我就被政府军逮捕了,罪名是抢救自由军。在审判时我说我作为医生,分辨军人还是平民不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抢救伤员。但为此我被关了三个多月,出狱后我就参加了自由军,现在在土尔其“自由军办事处”工作。
Lmad医生告诉我说他们现在非常需要武器,他们现在手中的武器与政府军完全不相等,他们手中的武器只是AK这样的步枪,而且即使这样的步枪也只有一万五千多支,目前还有至少十万以上的人没有武器,他们几乎是赤手空拳地在战斗。国际社会为了督促叙利亚问题和平解决,所以对我们不提供武器的支援,没有武器我们的命运只能是被屠杀。目前叙利亚死亡的一半以上是平民。平民的死亡促使死难者的家属起来战斗。Lmad医生说没有人希望战争,战争实在太残酷了,但是当自己的家人,妻子孩子被政府军打死, 难道你还拱着手若无其事吗?叙利亚人就是这样参加了自由军。死伤的平民越多,参加自由军的人也越多。听了 Lmad医生的话 ,我有相当大的感触。我们中国许多平民被中共政权的各级官员迫害之死,但是他们只是一级级地上访,有的上访几十年成了上访专业户,最后没有希望了,上吊、跳楼,点火自焚。但是叙利亚人民则不同,政府打死了他们的家人 ,他们就拿起武器进行反抗,虽然政府军有现代化的武器,他们甚至连步枪也没有,但是他们知道对与拿枪的阿萨德政权,对于拿着武器杀人的屠夫来说,任何语言诉求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只懂得枪的语言,枪的诉求。
Zakaria是一位英语系的大学生,他是 Lmad医生 介绍给我,将带我进入叙利亚,他是一位很英俊的小伙子。在监狱里被关了四年二个月又二十天,罪名是把房子租给了政治异已份子。仅仅把房子租给异见人士就关四年多的时间,可见叙利亚的政治有多恐怖。被抓进去时,他问法官我犯了什么罪,法官说: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听了 Zakaria的话,我想起中国警察对异见人士竟然如出一辙。我告诉他说你们叙利亚的警察与我们中国的警察说的话都是一个模样“你做的事你自己知道”。专制制度下的警察对异见人士的态度竟然如此地相似。看来相同的政治,一定会有相同的语言风格。
Zakaria刚进监狱的一百多天里关在单人牢房,这个牢房只有一个平方米左右,人躺不下来,只能卷着睡,而且给很少的食物,饥饿难熬。我问狱警为什么要怎样折磨我?警察说你反对政府,是一个恐怖主义者。你给我闭嘴,再说就杀了你。在四年多的监狱生活中,我尝尽了身体折磨与心理虐待。出狱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从监狱的恐怖中恢复过来。
出狱后我被学校开除了,我不但失去了学业,也失去了工作的机会,在叙利亚一个坐过牢的人是找不到工作的。后来我参加了“自由军”又辗转来到了土尔其,在叙利亚难民营做人道救援工作。他说现在叙利亚有大量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平民。我问国际人道求助情况如何?他叹了一口气说,也许外界不知道,联合国虽然要为叙利亚难民募集五亿美元进行人道求助,但目前所拿出来的钱还不及叙利亚一个商人拿出来的钱,他一个人就拿出了一亿元,他耸了耸肩膀做出无奈的动作。我不知道这位叙利亚商人有多少钱,是不是倾其所有,但我还是为叙利亚有这样的商人所感动。
Zakaria说叙利亚大约有100多万的难民,逃至邻国的有30万,在土尔其高达10万人,对土尔其政府也是相当大的压力,土尔其政府希望国际社会能分担点。 Zakaria说他所服务的难民营儿童几乎占了一半,这些儿童经目睹了战争的残酷,心理上都受到创伤,他们在不但面临着食物与衣服的问题,还面临着心理上的问题以及教育的问题。现在国际“救救孩子”组织已经进入难民营,但是人手与物资明显地不足。我从 Zakaria身上感 到他是一个极具人道主义精神的年轻人,也许战争与个人的磨难使他较早地成熟了。从他身上我想到了自己在读大学的孩子。
在我即将赴叙利的时候,一位澳洲医生来与我会面。他刚从叙利亚回来,他从一个日本人那里知道有一个纽西兰籍的中国人将到叙利亚去,澳纽两国是兄弟姐妹国家,两国人在外都视对方为自己的国人。他来见我的目的是劝我最好不要去叙利亚,但见我去意已决也不再劝我。他是一个国际人道援助组织的志愿人员,在 North of idlib .West Aleppo阿拉伯的国际医疗站工作他不愿 透露工作站的具体地点,他说那里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人士,他给我看了一些他拍的录像,有战斗的场面,当然更多的是抢救现场。手术台上血淋淋的人体,断肢残臂,有的肠子流出肚皮外,有的肛门破碎,有的下巴被削,有的耳朵被削,有的鼻头被削,有的眼睛成了一个窟窿,有的脑袋被打爆,脑桨流出,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 睹。
澳洲医生告诉我,在他所工作的二个月时间内,他与同事们通过手术,共救1500多人的性命,300多人作了切肢手术。他说在抢救的伤员中差不多一半是平民。大量的非战斗人员与平民的伤亡,可见阿萨德政权的残酷之疯狂。他说有一队送葬的队伍,被政府军的飞机直接扫射,轰炸,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打死,用的是集缩弹。我不懂武器,不知道集缩弹是什么样的炸弹,想来一定是非常厉害的炸弹。
我问他有些叙利亚人认为国际社会对叙利亚人民反抗暴政的支持不够有力,他认为国际社会应该是尽力了。他说他们这个组织至少提供了二百多万的欧元的医疗用品。现在各个国家经济都不是很好,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澳洲医生在土尔其停留二天,就要回国去了,他要我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到战场上去,在难民营医院看看作些体验就可以了。与他分手时,我想翻拍几张他的照片,但他只让我翻拍不那么血腥的一张。我非常感谢他对我的关心,特意来看我。在外面真的觉得澳洲人就是自己的家乡人了。
这二天,我在加紧准备去叙的工作,一当他们安排好了,我就出发。
各位朋友,在我即将发出第二封来信时,应接我去叙利亚的方面,觉得我暂时呆在土尔其为好,等画展结束后再去叙(下个月初土尔其有一个全球艺术家支持叙利亚人民的艺术展)这次画展他们十分重视,“叙利亚反对派全委会主席将来出席”。他们让我先等一等,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前一段时间,有一位中国人在叙利亚与反对派接触后,他们带他看了一些阵地,但是没想到这个中国人走后,一个重要的阵地即遭轰炸,遭受重创,损失惨重,而这个中国人消失了了无踪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安排我去的那个小组为了谨慎起见,让我与全委主席会见后,再去叙利亚,这样会让自由军对我这个中国人有真正的信任。
叙利亚目前的形势看来非常地复杂,这个事件表明阿萨德政权已经得到中共的直接帮助。当然这个中国人是否是中共特务还有待确证,事情应该不会怎么巧。我这二天开始为画展准备,已联系了在美的中国艺术家,将作品寄过来一起参展。这将是第一次中国艺术家用艺术对叙利亚人民自由斗争的支持。
我这里的情况,将会不断地告知你们。有你们的支持,我在外面不会是孤单的。在这里我再一次感谢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包括在中国通过“翻墙”知道我赴叙利亚的朋友对我的关心。
祝大家一切均好!
想念你们的人陈维明
2012、10、27
(陈维明叙利亚来信,全由“民主女神像基金会”提供,有关陈维明的事宜可与基金会联系)
(我与Lmad医生)
(澳洲医生的一张手术台伤者的照片)
(这是我所拍的一张叙利亚自由军在土尔其办公室的一张照片) [博讯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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